"是啊。"

"那药材的事..."王父吞吞吐吐地说。

"爹，您放心，"王一腾抬起头，"这是正经营生。再说了，咱们这也是给医院送药，是为人民服务。"

王父点点头："你小子，现在说话都有派头了。不过也对，这年头，做啥都得讲究个说法。"

"可不是，"王母的声音从灶房传来，"一腾，快来吃饭。今儿个给你炖了个白萝卜。"

这可是难得的好菜了。平日里能有口咸菜就不错了。

饭桌上，王一腾跟父母说起药材的事。

"这买卖能干，"王父抽着旱烟说，"就是得当心点。县医院那边，可不是一般人能攀的关系。"

"我知道，爹。这不是有老周和孙大爷帮衬着嘛。"

"那就好，"王母擦了擦手，"对了，隔壁刘寡妇问你，她家闺女..."

"娘，"王一腾连忙打断她的话，"我这不是还没立住脚嘛。再说了，得把买卖做大了，才好说亲事。"

王母还要说什么，被王父瞪了一眼。

吃完饭，王一腾又看起了孙大爷的书。书页都发黄了，但上面的药方却字字珠玑。

这买卖能不能做大，就看这一遭了。

他知道，这不光是个买卖，更是条活路。

看着窗外的月光，他心里盘算着：得让更多的社员都参与进来，大伙一起干，这样才能长久。

毕竟这年头，光靠一个人可干不成啥大事。

王一腾放下孙大爷的医书，伸了个懒腰。煤油灯的火苗跳动着，在墙上投下摇晃的影子。

这几天他看得入迷，连觉都睡得少了。书上记载的药方虽然字迹模糊，但都是些真本事。

"咯咯咯......"

院子里传来母鸡的叫声，天亮了。

"得上山了。"他嘀咕着，把书小心地包好。

刚出院门，就碰上张小虎。这小子现在勤快得很，每天天不亮就来找他。

"大腾哥，今儿个上哪个山头？"

"去东边那片，昨天发现那边有片杜仲林。"王一腾背上装药材的筐，"叫上几个后生，多带点工具。"

秋天的山里起了雾，潮乎乎的。两人带着几个年轻人，沿着山路往上爬。

"大腾哥，"张小虎一边走一边问，"昨天那本书看明白了没？"

"差不多，"王一腾擦了把脸上的水珠，"孙大爷那本书可是好东西，记着不少验方。"

正说着，前面传来说话声。

"小张，你看这是什么药材？"

"报告知青组长，这个......这个我也不认识......"

王一腾心里一动，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？

拐过山角，只见一群人正蹲在地上研究什么。领头的是个扎着马尾辫的姑娘，穿着件半新不旧的蓝布上衣。

"陆......陆琳琳？"王一腾愣住了。

马尾辫姑娘回过头来，也是一愣："王一腾？你怎么在这？"

气氛一下子尴尬起来。

张小虎使劲戳了戳王一腾："大腾哥，这不是......那个......"

王一腾回过神来："你们这是......"

"我们是知青点的，下来体验生活。"陆琳琳解释道，语气有些局促，"听说这山里有不少药材，就来看看。"

王一腾打量着她，还是那么清秀，只是比在村里时黑了些。

"你们认识这些药材？"他问。

"不太认识，"陆琳琳有些不好意思，"本来想采点回去的，可又怕采错了。"

王一腾走过去看了看："这是何首乌，不过还没到采摘的时候。"

"你懂药材？"陆琳琳惊讶地看着他。

"略懂一点，"王一腾谦虚道，"跟张大爷学了些。"

"就是村里那个赤脚医生？"

"对。"

两人又陷入尴尬的沉默。

张小虎看看这个，看看那个，不知该说什么好。他可是知道这两人的过往的。

"听说你在村里干得不错？"陆琳琳打破沉默。

"还行吧，"王一腾淡淡地说，"就是帮医院采采药。对了，小飞在城里怎么样？"

"他啊，"陆琳琳的表情有些异样，"进了机关，我爹给他安排的。整天忙得很，见面的时间都少。"

"那挺好。"王一腾点点头，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。

"你真的不打算去城里？"陆琳琳欲言又止，"现在政策好像松了，也许......"

"不去了，"王一腾打断她的话，"我在这挺好。再说这山里有的是宝贝，我这买卖才刚起步。"

陆琳琳愣了一下，没想到当年那个莽撞的小伙子，现在说起话来这么稳重。

"你们要是想认药材，"王一腾转移话题，"我可以教教你们。这山里的药材可不能乱采，采错了会出人命的。"

"那......那太谢谢了。"陆琳琳有些惊喜。

王一腾蹲下身，开始给他们讲解各种药材的特征。动作娴熟，说起来头头是道。

张小虎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。他还是头一次见大腾哥这么耐心地教人。

"这个是天麻，根须是紫色的。这个是何首乌，要看根的形状......"

陆琳琳认真地听着，时不时点点头。阳光透过树叶，在她脸上落下斑驳的影子。

"你变了不少。"她突然说。

"是吗？"王一腾抬起头，"可能是这山教会了我很多吧。"

"小飞说你......"陆琳琳欲言又止。

"他怎么说？"

"没什么，"陆琳琳摇摇头，"就是说你在村里......"

"过得不错？"王一腾笑了笑，"是啊，这山里有的是机会。你回去告诉他，就说我过得很好。"

陆琳琳张了张嘴，似乎还想说什么，但最终什么也没说。

"时间不早了，"王一腾站起身，"你们要是想学认药，改天可以去找张大爷。他老人家最喜欢教年轻人了。"

"谢谢。"陆琳琳低声说。

看着王一腾带着人离开的背影，陆琳琳若有所思。这还是那个冲动鲁莽的王一腾吗？

"组长，"旁边有知青问，"你认识他？"

"嗯，"陆琳琳回过神来，"是个老相识。"

另一边，张小虎憋了一路的话终于忍不住了："大腾哥，这陆琳琳......"

"别提她，"王一腾打断他的话，"咱们干咱们的。这山里的药材，才是咱们的活路。"

"可是......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