顶楼的战斗已经过去两分钟。ZERO又一次对雪儿的头脑和技术感到惊讶。

不夸张地说，再给雪儿十年，她大概就能达到莱特或者威利博士的水平，超过他们肯定只是时间问题吧。

仅凭一块试作型的生命金属就能跟自己不相上下，有来有回。这要是研发成功的话，今后就不必再担心异常体了。

咔——

两把光剑无数次对撞，雪儿的动作幅度越来越大。

每次挥剑都要下大力气，神奇的是这样还不会影响速度。

“怎么了ZERO？你不是说五分钟就能赢我吗？时间已经过半了哦。你好像连剑都挥不起来了啊！”

一剑过去逼ZERO退后，雪儿迅速收剑，手腕一转横扫。

很巧的一招，但被ZERO识破躲开了。不过形势并没有变化，ZERO仍然没法放开打。

显然他还不想伤到雪儿，所有攻击都只是浮萍和刮痧一般在装甲上划过，完全不能阻止雪儿的动作。

加上双方的光剑强度相当，只破除武器不伤人的方法也很难实现。

这些雪儿都知道，所以她才肆无忌惮，尽情攻击。

“嘿！呀！哈！”

她竟然感到开心，非常开心。

这就是战斗，这就是ZERO曾经无数次做的事情。再加上用的还是ZERO的身体，简直有种合二为一的感觉。

还有比这更开心的事吗？

“呀啊——！”

咣——

闪光的光剑砸在地上，掀起大范围的能量冲击波。

蓄力斩，ZERO用来终结了许多强敌的招式，被雪儿用了出来，被ZERO躲了过去。

没关系。反正ZERO只是象征性地反击，那力道根本打不破装甲。

时间过去了四分钟。

“你在让着我啊，ZERO。”

雪儿停下了，说着语气轻松的话。其实她是不得不停下。

生命金属，对雷普利姑且不说，对人类的负担着实不小。它需要在人的身体里形成临时的模拟通路，才能将金属内储存的信息与人体同步。

它只能决定下限。使用者本身的素质才会决定上限。

仅仅四分钟，雪儿的体力就快耗尽了。虽然她攻势凶猛，但在经验丰富的ZERO眼里，想要无伤躲过还是比较容易的。

果然，不管怎么做生命金属的模拟实验，都无法比拟一场实战。

现在雪儿明白了，如果ZERO全力攻击，自己肯定会迅速溃败。所谓用生命金属就能跟ZERO平分秋色，只是她的幻想罢了。

但是，此刻这个女孩在意的，只有把战斗拖过五分钟这个想法而已。

能在这个层面上让ZERO吃一次憋，也不错呢。

“我看是你累得不行了吧，雪儿？”

ZERO也随之停下。他虽然伤痕累累，但仍有余力。

雪儿的手在剑刃上抚过，把剑尖对准ZERO。

“可是你看，五分钟快到了哦。”

“是啊。所以雪儿，你已经输了。”

“哈，这种时候还是不要开玩笑了吧？”

“我没有开玩笑。”

说着，ZERO竟然收起光剑，举起拳头。

这叫雪儿有些莫名的火大。

就算咱俩的战斗经验天差地别，也不至于这么羞辱我吧？难道刚才的战斗白打了？没有理解生命金属的强大吗？

雪儿咬紧牙关。和ZERO一样，她也不想继续在ZERO的身上添伤口。

但你要是这么说话。

“那就对不住了，ZERO！”

嗖——

双方同时迈步，同时使出滑步冲刺。

相同规格的身体使双方的速度也相近。但若是以毫秒计算，是雪儿更胜一筹。

何况她手中有剑，绝对会在ZERO的拳头打中自己之前抢先命中。

“哈啊！”

抓住由生命金属计算出的绝佳时机，雪儿刺出光剑！

咔——

顿时火花四溅，她刺中了。

或者说是ZERO故意让她刺中了左手。他顺势一抓，硬是将光剑抓住。

同时右拳已经挥了出去！

砰——

正中雪儿胸口。翠绿的光晕即刻跑遍雪儿全身。

“什么？”

她眼看着身上的装甲出现裂痕，一道接一道，被翠绿光填满。

最后全部化作亮光消散。生命金属因为损伤过大自动解除。

她变回了原来的样子。

“这，为什么？”

她不可思议地望着ZERO，又凝视双手。十根手指再次变得少女般无力。

“你用的可是我的身体，没人比我更懂得怎样快速拆掉它。”

ZERO碰了碰被剑刃切开的左手，已经不能动了。

为了让雪儿停下，抓剑是最好的办法，也非常险。但凡雪儿再快一点或者自己再慢一点，那光剑切开的就不只是左手了。

雪儿恍然大悟。

“所以你一直像刮痧一样的攻击……”

“全是为最后一击做的铺垫。只要在特定位置施加攻击，让装甲有松动迹象就可以了。”

说得简单。雪儿知道，这铺垫的每一剑都恰到好处。位置准确，力道适中。既不会伤到自己，又能削弱装甲。

最后再施以全力一击，让之前铺垫的裂痕一齐发作。而且这些全都是在几乎镜像一般的高速对攻中完成的。

赤色战神的恐怖，真是怎么都看不到头。

“呜呜……”

女孩失意地坐下去。

“一败涂地……我的努力这么简单就……”

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顺着脸颊淌下来，被ZERO轻轻拭去。

“现在可以交出圣杯了吗，雪儿？”

“可是……”

雪儿想看他，但只看了一眼就扭过头。

“……没有圣杯，雪儿系统一定会立刻失活。就算我能稳定住，城市的能源供给也至少会损失40%。到时候大家……”

“这就是你所作所为的代价，只能面对然后弥补了。”

“真过分……不，过分的是我……”

“而且没什么好担心的。就和过去一样，你只管走你的路，我来对付你的敌人。如果你走歪了，我会把你拉回来。”

“嗯。”

把着ZERO的手，雪儿轻轻点头。像是犯错误的孩子，在父母的宽容中松了口气。

对，没什么可怕的。毕竟ZERO回来了。

不管是复制X，还是艾尔皮斯，还是欧米伽，还是拜尔。

只要有ZERO在，最后一定会有办法的。

就这样吧，交出圣杯。剩下的和ZERO一起面对吧。

“我知道了，Z……”

轰——

*****

连续的巨响唐突地从大厦每一层不断发出，就像是只在大厦下面发生的地震一样。外面的人都看到大厦从中间向上向下在爆炸。

甚至好像还倾斜了一点。

“系统暴走？怎么回事？”

雪儿望着刚才一直很安分的系统核心。它正变得暴躁，发出暴响，疯狂漏电。火花和电光随着声响四溅。

这可不妙。核心如果暴走，倒霉的可不只是顶楼。整座大厦都是雪儿系统的一部分，也就是说这里随时会塌方。

雪儿和ZERO的脚下已经出现了一道贯穿顶楼的裂缝，像野兽的嘴一样张开。

“呀！”

“雪儿！”

咔咔——

顶楼塌了。有一半的空间连同天花板，还有下面几个楼层一起倾斜着塌下来。

“抓紧！”

ZERO用还算完好的右手搂住雪儿，搂进怀里，随着塌方的部分坠落。

他消耗得有些多，而且少了左手，身体也不够平衡。他拼命蹬踏掉落大块墙面和地板，朝着最近的一处看上去还比较完好的楼层撞过去。

哗啦——

重重地摔在地上。两人算是平安无事。

不久，下面传来了重物落地的声响。

“ZERO！？”

雪儿赶紧起来，生怕把ZERO压坏了。

还行，ZERO摔这一下问题不大，片刻就坐起来。

“我没事。核心出了什么毛病？”

“我也不清楚。按理说刚才的战斗根本没碰到核心，而且这座大厦非常结实，外部冲击无法影响到系统。除非……”

“除非问题出在内部，是吗？”

“嗯。可是雪儿系统的防火墙是全城最严的，一般的病毒根本无法穿过。”

“那这到底是……”

“雪儿小姐不好了！”

慌张的声音从雪儿的目镜里传来。雪儿心头一紧。

“出什么事了？”

“这里是C2M4队！有人远程破解了大厦的广播系统，还发出干扰信号，与我们这里的通讯强行连接了！”

“你说什么？”

没等雪儿思考原因，其他部队的报告一个接一个挤进来。

“这里是D4X6队！通讯遭到入侵！指挥部出什么事了？”

“这里是B1M2队！受到不明信号干扰！请问通讯是否正常？”

太多了，雪儿实在听不过来，只好将信号转到几个统领部队的队长那里，告诉他们大厦刚才发生的状况，让各部队戒严。

女孩已是一头雾水了。

“全城都遭到了入侵，还是同时发生。这怎么可能？

兹兹——

又一个通讯进来，这次连接的是ZERO。

“有可能哦。”

“达·芬奇，你知道是怎么回事？”

“如果是用我们迦勒底提供的病毒和算法，虽然仅限一次，但也是可以打通任何防火墙的。毕竟是我这个天才研发的嘛。”

猛然，ZERO想到了一个可能性。

“迦勒底病毒……难道说！？”

“哼，哼哼……”

他的猜测很快变成了现实。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大厦内外所有人的通讯器里，在全城所有市民家的电视上，在城市各个角落各种终端里出现。

雪儿在目镜上按了一下，她和ZERO面前就出现了一幅图像。

无比熟悉。

“哈哈哈哈！”

已经塌了一半，连天花板都掉没了的顶楼上居然还有一个人。

“……终于，这座城市将属于我！”

雪儿和ZERO看得一清二楚。

“亨利！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