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寒衣其实早已踏入逍遥天境的门槛，但武道境界却一直卡在自在地境瓶颈，便是因为铁马冰河“不愿”随她一同破境。

这也算是剑修独有的烦恼了。

剑修与剑，同为一体。

一般来说剑修都是用手中剑斩开武道境界瓶颈，让剑先去“探路”，而后再水到渠成地破境。

谁能想到轮到李寒衣却是反过来了，剑主已经破境，剑却留在原地。

陆沉有些感慨，世间名剑皆有灵性，但像铁马冰河这般自主灵性如此之高的，还真的很少见。

或许是因为铁马冰河曾经是那位昆仑剑仙的佩剑的缘故？

陆沉自然清楚，昆仑剑仙便是李长生，这柄铁马冰河也是李长生有意留给李寒衣这个最受宠溺的徒弟的。

李寒衣经陆沉这番指点，豁然开朗。

陆沉说得已经很直白了，她的剑道之路乃是止水剑法铺就，铁马冰河“心高气傲”，不肯臣服于止水剑意，也就不愿与李寒衣一同破境。

既然知晓了原委，那破解之法自然而然地也就有了。

李寒衣终于明白陆沉先前为何要问自己自创剑招有多少，就是在给她提醒。

既然露红烟绿与纸落云烟都是李寒衣以止水剑意顿悟而出，那轮到铁马冰河，自然要再创剑招，将铁马冰河那霸道无比的剑意完全发挥出来！

李寒衣感激地看向陆沉，道：“多谢公子解惑，公子莫大恩情，我牢记于心！”

陆沉笑道：“李姑娘言重了，就算我不说，以你的天资悟性，早晚能够勘破其中端倪。”

李寒衣却是摇头道：“我不这么认为。”

有道是当局者迷，旁观者清，李寒衣身处局中，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与自己极为契合的铁马冰河，竟然会是阻碍她破境的原因所在。

正如陆沉所说，止水剑意与铁马冰河的霸道剑意若是一直纠缠下去，李寒衣镇得住一时，却镇不住一世。

且不说剑心蒙尘剑意难养，李寒衣怕是要永远待在自在地境，再无在剑道路上向前迈步的可能。

陆沉先救她性命，又为她解剑道之惑，本是萍水相逢，却愿意做出这么多，实在是让李寒衣感激万分。

陆沉笑着摆了摆手，其实他可以以道法镇压铁马冰河，让它乖乖地臣服，随李寒衣一起破境。

但如此一来，对李寒衣未来剑道成就有害无益，倒不如顺水推舟，让李寒衣去领悟那尚未现世的月夕花晨，这样才是最好的方法。

而李寒衣注定会领悟出月夕花晨，所以陆沉刚刚的话也不算是谦虚客气。

李寒衣的困惑解开，满心欢喜，知晓症结所在的她情不自禁地就开始感悟铁马冰河剑意，开始推演剑招。

陆沉见状有些无奈地摇摇头，这雪月剑仙还真是心大啊，顿悟推演剑招也不看看场合，荒郊野外，还有两个刚刚认识的人在旁边，要知道顿悟过程一旦被打扰，很有可能连自身武道根基都会动摇。

陆沉原本想就此告辞的，见李寒衣全心神地投入到推演剑招中，只好继续坐着喝酒，为她护法一次。

在陆沉指点李寒衣剑道之惑时一直沉默无言的南宫仆射，突然开口问道：“你喜欢她？”

陆沉才喝了口酒，登时就喷了出来，呛得他连连咳嗽。

“什，什么……？”

陆沉好不容易顺了顺气，着实是被南宫仆射这话给吓了一跳。

南宫仆射没有重复刚刚那个问题，反倒是又问道：“你跟她之前认识？”

“没啊，我跟你们都是第一次见面。”

虽然在书上看过无数次两女的名字，但亲眼见到当然是第一次。

南宫仆射就不说话了，只是盯着陆沉看。

陆沉这才反应过来，南宫仆射的意思是既然是第一次见面，素不相识，他又是救李寒衣性命又是主动为这位雪月剑仙解剑道之惑的，似乎就只有喜欢这一个理由能够解释了。

陆沉哭笑不得地说道：“就不能是我对李姑娘惺惺相惜，不忍见她被瓶颈所困？”

南宫仆射淡淡道：“如果她是个男人，这个理由很充分。”

言下之意，“惺惺相惜”和“不忍”这两个词用在男女之间，一般情况跟“喜欢”没什么两样。

陆沉扶了扶额头，自己这话说得确实是有歧义。

“我只是觉得，如果那位前辈在这的话，见李姑娘人与剑不齐心，想来也会出言指点，我便这样做了。”

南宫仆射露出些许疑惑之色，不知道能被陆沉尊称为“前辈”，言语之间颇为敬重的人是谁？

陆沉道：“甲子年前，离阳还没有武评十人，只有四大宗师，其中酆都绿袍，符将红甲，枪仙王绣，三人实力在伯仲之间，可三位大宗师加在一起，都比不上最后一人。”

南宫仆射轻声道：“那人就是李淳罡，甲子年前无敌于江湖的剑神。”

“正是。”

见南宫仆射竟是知道李淳罡，陆沉笑容灿烂，重重点头道：“吕祖转世后的五百年江湖里，李淳罡是唯一一个剑道造诣直追吕祖的巨材！”

“春秋十三甲，唯有李淳罡的剑甲魁首，是最没有争议的。”

“那时候的李淳罡，青衫飘飘，仗剑江湖，不知有多少剑客羡慕其仙剑大道。”

“仅凭一人，便让整座江湖尽皆俯首，真正做到了无敌于世。”

陆沉缓缓说道：“如今的离阳江湖，只知道桃花剑神邓太阿飞剑杀人，是何等地风光一时无两。”

“但却忘了曾有位青衫剑客，御剑大笑过广陵，给予剑道一次又一次无与伦比的拔高。”

陆沉指了指自己，道：“我之所以选择握剑练剑，便是因为李淳罡。”

“我不想让江湖忘记李淳罡这个名字，也不能忘记！”

“正是因为有这位前辈为剑道开山在前，我辈剑士才能凌云直上。”

陆沉正襟危坐，手端酒碗望向西北，朗声道：“陆沉的剑道，因李淳罡而始，自当效仿前辈，为后来者担山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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