临风馆。

青年男子慵懒的靠在沙发上，穿着赤如血的长襟，黑色的瞳孔中尽是冰冰冷冷。

面色不正的泛白，掩盖不了他骨子里的阴暗。浑身散发着血腥味，像一头被吵醒的凶兽，暴戾恣睢，残忍冷血。

他笑了。

笑着迎接死亡。

笑着那些迎接自己的死亡。

盛西樱从外边走进来，眼角垂着的银链接着晶剔的镜片，余光流转，痞痞的笑着。

“四哥，好久不见啊。”

蒋斯微愠的弯了弯眉眼，看向盛西樱，眼角流着轻轻的嘲弄，咬起了烟头，手背上布满刀疤。

“盛五爷都可怜到跑腿了？怎么，她谢会长身边的蓝颜知己都不把你当人看？”

盛西樱熟稔的落座到他对面的沙发上，未见有惧意。牵唇浅笑，“四哥客气了，我就是替个三爷的传话筒。

四哥的礼物……那可真是送到了心坎儿上。”

男子懒懒散散的掐灭烟头，眸下阴鹜渐散，好整以暇的抬了一下眼皮。

“猎物，总是要温水慢炖……我想，小三爷不会不懂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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溪水潺潺，与君相安。

流水澹澹，烟雨入怀。

……

少年披着青灰色的风衣，站在海岸边。

冷风待他过分温柔，只懂得撩拨他温顺的微棕色的头发，帮他理干净风尘，吹尽额前细缕的碎发。

高高瘦瘦的身影，余昏散落在他身上。

叶微鸢在一侧轻踩着浪花，明媚的脸庞浮动着不走心的笑，缇宕而来。

“海有这么好看吗？”

少年敛眸，看着波澜明澈织衣，远山横黛清远，韫色灿烂悠长，月色若隐若现。

他说，嗓音清冷，点缀着沐风如泠。

清眉下深邃的眼眶，黑曜石般的眼睛纯净无瑕，可迎苍穹，迎世间远阔，浩荡星河。

“邺城的海，很美，足以睥睨一切。”

叶微鸢无奈垂头，眸底隐晦了些。

邺城的海很美，海面波光粼粼，海底堆尸成山……

安溪与轻咳一声，转过身背对着她，缓缓抬起步履。

“时候不早了，我们也该回去了。”

叶微鸢微微一笑，歪头侧眸。

“我先去那边吧，洛弦在那儿呢。”

闻言，少年的身影顿了顿，眸色如水，宁静的望向灯火万家之处，似有些踟蹰。

无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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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幕笼罩下的北海滩，天空中挂着难以望清的流云，黑夜不顾一切在奔跑，微茫的星光在向光明请求救赎。

光明说，人间快换新颜，枯骨多也不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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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聂老板，来碗……”女生语气顿了顿，迟疑了一会儿，“馄饨吧。”

闻言，聂二郎忙声应是，掀开帘子，才看清了客人的脸。

“昂好好，请问客人您是要……”语气明显一顿，而后有些干涩的说：

“打包带走吗？”

是她。

眼前的人穿着干干净净工工整整的白衬衣，黑色裤子，耳廓后的头发迎着灯光，偏暗些，他记得，似乎是黑白挑染混杂的。

弯弯的清眉下面是黑白分明的眼睛，眸色深深暗暗的，不爱笑，甚至不像应该这么大的姑娘。

她垂了一瞬的眼帘，随手指了个靠窗的位子。

“不必，在这里吃便好。”

不知怎的，聂二郎有些愣神，道：“好好，姑娘你先坐……”

他忽然就想起了阿也。

宁晟死了以后，那姑娘就再也没了踪影。不知道，在这世道里，能否活到现在……

只见谢池落座，腿脚好似不甚利索，眸光瞥向窗外，眉心忽的拧起。紧接着，少年推门而入。

“聂叔。”

——安溪与。

他倒未见得风尘仆仆，只是头发上落了一层薄薄的霜色。披着外衣，身子骨过于消瘦挺拔，姿容沉静内敛，浅笑安然的唇微抿着。

聂二郎陡然回神，从帘子侧面拿下一根新的擀面杖，道：“十六来了啊，快先招呼一下客人，叔去做碗馄饨。”

谢池青眉深锁，不自觉的便是多年来的习惯，轻轻后仰，摸索出了烟火。

安溪与倾身，即微微弯腰，称：好。

熟稔的从柜台哪儿拿起瓷杯，清冷的嗓音问：

“客人要喝点茶水吗？”

有且仅有茶。

谢池眸色隐晦，点燃的烟头自己燃着，声音不高不低不冷不热。

“来一杯温白开就好。”

她背影向他，只见迷蒙。

……

他见过这个姑娘，在南余。

少年神色寡味，眼角的一点殷红却愈发醒目，干干净净的脸庞，像坠入人间的天使，温顺的发色不知为何却似点缀着些许桀骜，惊艳如斯。

像极了宁晟，却也是陌生极了。

内里的聂二郎响声问：“十六，叔看你脸色不好，也给你做碗馄饨暖暖胃。”

他答道：“不必了。谢谢聂叔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