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少爷。”首相府里，赛伦正坐在房间看书，管家站在门外看看墙上指向数字五的时针。

“您从早上起就没吃过东西了。”

“多少还是吃点吧。”

“我不饿。”赛伦摇摇头，再次低头将思绪放在书中。管家叹着气离开，大殿的门口突然走进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，身形微微有些发胖，顶着一头地中海的发型。

管家即刻从楼梯走下来，将手附在胸前。“班克利大人。”

“您怎么来了？”

“我听说赛伦最近从军营里回来了，刚好我研究出了个新玩意。”班克利微笑着举举手上的袋子。“就想拿来给他看看。”

“他现在在房间里吗？”

“是的。”管家点点头。“少爷一直在房间里，连午饭都尚未用过。”

“什么？”班克利转头看向大厅，就见一排巨大的餐桌上，摆放着十几盘菜色各异的食物，每一盘都满满当当。“这怎么可以？”

“我上去劝他。”不等管家再想说什么，班克利匆匆走上楼。

赛伦坐在房间里，窗外突然投射出一道刺目的光线，他闭上眼。在一片黑暗里，他的脑海中不经意浮现出刚刚从军营离开的那一天，维恩和他提起的那个名字。

夜昂.莱斯赫特。

“赛伦。”就在他陷入沉思时，门口处又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。

赛伦转过头。班克利从门前疾步走进来。

“班克利教父。”赛伦盯着眼前的男人，班克利将手中的袋子重重地砸在他面前的书桌上。“怎么又不按时吃饭？”

“没听过人是铁饭是钢吗？”原来又是因为这个，赛伦偏过头。班克利走到他面前伸手想将他拉起来，却见他纹丝不动。

“赶紧下去把饭吃了。”

“我不饿。”赛伦冷声道，挣开他的钳制。“教父无须担心。”

“我自己心里有数。”

“你小子。”班克利咬牙，坐到他面前的沙发双手叠在胸前怄气。“行，我管不了你。”

“要是饿坏了就自己受着吧。”

“嗯。”赛伦从桌前站起身。“那教父今日前来，是有什么事？”

“没事不能来看看你？怎么说我也是你的教父。”见他在自己面前坐下，班克利抬手指了指放在书桌上的袋子。“顺便带个新发明给你瞧瞧。”

“原来如此。”赛伦点点头。“多谢教父为我费心了。”

“再费心也是瞎操心。”班克利直起身子盯着他。“你又不肯听我的。”

“我看我就没有做老师的天赋。”想起前段时间突如其来得到的任命，班克利一掌拍在额头上。“更别提还要做什么校长。”

“校长？”赛伦问道。“是科齐吗？”

“不错，就是科齐。”班克利推了推快要掉下的眼镜。“那个专门为招揽贵族们新建成的学院。”

“既是贵族。”赛伦思索着。“那也包括公爵的儿子吧。”

“你是说夜利公爵的儿子吗？”班克利眼中闪过一丝好奇。“名字叫夜昂的孩子。”

“教父似乎认识他？”赛伦面色一沉。班克利摆摆手：“是我的弟弟认识他。”

赛伦闻言，瞳孔微微的放大。“那您的弟弟，又是如何称呼？”

“你是指他的名字吗？”班克利叹口气。“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，以至于我和他相认时才知道了他的名字。好像是公爵那边的人给他取的。”

“他叫卡洛伊斯。”

“正是夜昂的教父。”

“今天就到这里吧。”

在维亚第101次没有中靶后，卡洛伊斯拍打着脑袋低头看看腕上的手表。

从早上起为他上了一门简单的枪法讲解后，整整一个下午，他就站在维亚身边看着他射靶，虽说有几枪神来之手几乎接近靶心，可终归未达标准。

练到最后，维亚已经从原本的自信满满变得越发颓废，要么瞄准好久不开枪，要么开枪的间隔时间还不到两秒钟，表情又忐忑又焦急。

再这样下去，怕是会适得其反。维亚双手举着枪，眼神直直地盯着对面的圆心。

“明天再来。”见他一副不甘心的样子，卡洛伊斯抬头看看鸟巢的交界处已经黑下来的天空。维亚双眸低沉着，用力摇摇头。

“不。”他的语气坚定，再次双手握在手柄上，微微蹲下身子。“我还要再练。”

“已经七点了，想必晚餐都在你房间放凉了。”见维亚一副死磕到底的样子，卡洛伊斯无奈地摊摊手。“还是先填饱肚子再来吧。”

“不，我不饿。”还没等他说完，维亚就已径自开了一枪，子弹离膛的声音伴随着他决然的语调。“我就要练。”

这是和枪靶子杆上了吗？卡洛伊斯不好上前去扒拉他，轻轻叹了口气。片刻后，转身朝门口处走去，举起腰间的通讯器:“派几个侍卫到射击场门前候着。”

“维亚少爷还在里面。”当他走到门口时，两个身着骑士服的护卫已经匆匆赶到了，卡洛伊斯转头往门里看去，盯着那个红发男孩小小的身形。“你们好好守在这里，一定要保证他的安全。”

“是。”两人齐齐向卡洛伊斯鞠了一躬。见维亚站在草坪上又开了一枪。卡洛伊斯垂着眸，在二人面前扬长而去。虽然没有达到预期的结果，但以他现在这般的斗志，也不算毫无收获。

卡洛伊斯走在漆黑的夜色下，进入莱特宫的大殿里，上楼去往夜昂的房间。

今日的月光似乎格外昏暗，就连星星也几乎看不见。

夜昂坐在书桌前看着窗外雾蒙蒙的天色，仰头靠在皮椅上。

一个身影突然从门口处走来，见他一脸烦闷的神色，卡洛伊斯快步走了进来。“小昂。”

“怎么看上去愁眉苦脸的？”

夜昂抬头看向他。“你又想干什么？”

“干嘛这么严肃？”卡洛伊斯挑挑眉。“好歹我也是你的教父。”

“之前不是你让我去和班克利多多联系吗，正好他和我发了消息。”

卡洛伊斯说着，转身坐在他面前的沙发上，掏出怀里的手机往他桌上一抛。

夜昂眼眸一沉伸手牢牢接住。“说是今天，去见了那个叫赛伦的孩子。”

“他居然主动提起了你。”卡洛伊斯轻笑着，看着夜昂越发低沉的眼眸。

“估计又是那小子的手笔吧。”

“是维恩。”夜昂看着屏幕上的文字语中似有一阵杀意。“他还真不怕死？”

“也许他确实没把你们两个放在眼里。就像维亚那时对你一般。”卡洛伊斯站起身走向落地窗的位置。“

“只不过，他是不愿。”卡洛伊斯说道。“而维恩，是不屑。”

“要想真正的处置他，必须得先有能够代替他的人。”夜昂握紧放在桌上的手。“那个人，就是维亚。”

“他今日表现如何？”

卡洛伊斯转身看向夜昂。“只能说，他是一把从来都没被打磨过的刀。”

想来那孩子还在射击场里和靶子较着劲，卡洛伊斯苦笑着高高摊起手。“还需要时间和磨炼。”

“就看你愿不愿意等。”

夜昂垂眸回想之前的种种。“我可以等。”

“那这段时间。”夜昂抬指在书桌上叩出一阵低响。

“就让维恩先凑合着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