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她一个女孩子，整天在山里跟一帮爷们混，像啥样子?“陆振国说,"再说了，她是知青，总不能一辈子在山里待着。"

"那也得她自己愿意!"

"你啊!"陆振国叹了口气,"就是死心眼。我问你，你能给琳琳啥?"

王一腾沉默了。

他知道陆振国说得对，他一个穷小子，真的能给陆琳琳啥?

正想着，突然听见身后有脚步声。

"爹!"陆琳琳的声音传来。

王一腾回头一看，陆琳琳不知啥时候下山来了。

"你这孩子!"陆振国看见女儿，眼圈都红了。

"爹，您听我说。"陆琳琳跑过来。

"不用说了，跟我回去!"

"我不回去!"陆琳琳摇头,"我在山里挺好的。"

"你个死丫头!"陆振国气得直跺脚,"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子，像个啥?"

陆琳琳低头看看自己，衣服上沾满了泥土，头发也乱糟糟的。

"我就喜欢这样!"她倔强地说。

王一腾看着她的样子，心里说不出的滋味。

这丫头，啥时候学会这么倔了?

"行了!"陆振国突然说,"你们两个，跟我来!"

他转身往村长家走去。

王一腾和陆琳琳对视一眼，只好跟上。

到了村长家，陆振国让其他人都出去。

"你们两个，给我老实交代!"他坐下来说,"到底是咋回事?"

"就是不想嫁给小飞!"陆琳琳说。

"就为这个?"

"还有啥?"

"那你就往山里跑?"陆振国没好气地说,"你知不知道我多担心?"

陆琳琳低着头不说话。

"你呢?"陆振国看向王一腾,"你咋想的?"

"我就是觉得不该逼她。"王一腾说。

"嗯，你小子倒是实在。“陆振国点点头,"我也是这几天才知道小飞那些事。"

"啥事?"陆琳琳问。

"这小子在机关里没少拿我的名号办事，还跟人承诺说能办户口。“陆振国说,"这种人，确实不是好东西。"

王一腾心说：总算有人看出来了!

"可是琳琳不能再在山里待着了。“陆振国说。

"为啥?"陆琳琳不服气地问。

"你是知青，总得回城里去。再说了，你一个姑娘家，整天在山里转悠像啥样子?"

"可是我喜欢这里!”

"胡闹!"陆振国瞪了她一眼,"你是城里人，能在山里待一辈子?"

陆琳琳还要说什么，被王一腾打断了。

"陆叔说得对，你该回城里去。"

陆琳琳不敢相信地看着他:"你也赶我走?"

"不是赶你走，是你该回去了。"王一腾说,"你爹说得对，你总不能在山里待一辈子。"

"可是..."

"行了!"陆振国站起来,"收拾收拾，跟我回去!"

看着陆琳琳失落的样子，王一腾心里难受得很。

但他知道，这是最好的选择。

他能给陆琳琳的，只有这片穷山恶水。

可陆琳琳值得更好的。

陆振国带着陆琳琳回城那天，天气阴沉沉的，就跟王一腾的心情一样。

他站在村口土路边，看着那辆吉普车扬起的尘土，心里说不出的难受。

"王大哥！"陆琳琳坐在车里，探出头来喊了一声，眼泪哗哗地往下掉。

王一腾抬手想喊她，张了张嘴，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
这一个礼拜，他食不知味，觉不安枕。

就连上山打猎，也总觉得少了点什么。

"一腾，你这孩子，咋就跟魂儿丢了似的？“王母把馒头端上来，看着儿子发呆的样子直摇头。

"没啥，就是琢磨山上的事。”王一腾随口应付。

"山上的事？我看你是想陆家闺女！“王母叹气，”你说你，人家城里的知青，能看上你这打猎的？当初让你跟着进城读书，你却不愿去！"

"娘，您就别提这茬了！"王一腾烦躁地站起来。

这些天，他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起陆琳琳。

想起她第一次打野猪时那兴奋的样子。

想起她学认药材时认真的模样。

想起她跟着他钻山沟时灵活的身影。

"唉，这都是啥事啊！"他自言自语。

炕角放着陆琳琳用过的那支老式双管猎枪，枪托上还残留着她的手印。

那天走得匆忙，连枪都忘了带走。

王一腾小心地擦拭着枪身，就像在抚摸什么宝贝似的。

"大腾哥！大腾哥！“张小虎的喊声打断了他的思绪。

王一腾打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：”大清早的喊啥？"

张小虎满头大汗，衣服都湿透了：“出大事了！"

"慢慢说，啥事这么着急？”王一腾给他倒了碗凉水。

"王小飞那个王八蛋，在县城里瞎说您的坏话呢！"张小虎喘着粗气说。

"他又说啥了？"王一腾眼睛眯起来。

"说您欺负陆组长，说您趁人家爹不在，把人家姑娘哄骗到山里去了！"

"放你娘的屁！"王一腾一拍桌子，凉水都洒了。

"还有更难听的呢！“张小虎接着说，”说您不讲规矩，野物不分季节就打，糟蹋山里的东西！"

王一腾握紧拳头，这白眼狼，真是要置他于死地啊！

正说着，李大壮和王麻子也跑来了。

两人脸上都是汗，看样子是从供销社那边跑回来的。

"大腾哥！供销社说不收咱们的货了！"李大壮上气不接下气地说。

"咋回事？"王一腾心里咯噔一下。

"说是有人告密，说咱们这野味来路不正！"王麻子气得直跺脚。

王一腾心说：这王小飞，真是要断咱们的活路啊！

正发愁呢，老周骑着他那辆破旧的永久牌自行车来了。

那车蹬得吱吱响，跟老周的心情一样不痛快。

"一腾啊！"老周一进门就叹气，"这回可真麻烦了！"

"周哥，您直说！"王一腾给他倒了碗茶。

"县城几家饭店都不敢要咱们的货了！“老周说，”都说听说咱们这买卖有问题！"

"都是王小飞干的？"

"可不是！"老周气得抖起腿来，”这小子现在在机关里，手眼通天啊！到处说咱们这买卖不正当！"

王一腾脸色阴沉得能挤出水来。

"大腾哥，咱们去找他说道说道！"张小虎攥着拳头就要往外走。

"你傻啊！"王一腾骂道，"人家现在是干部，咱们去了不是自找没趣？"